北京天然气紧缺凸显能源规划短腿

　   大多数北京市民近期都已经感受到了能源紧缺的压力：以天然气为动力的公交车骤减，个别居民区出现了短暂的停气，媒体热火朝天地讨论老百姓怎样节约用气。   

　   另一个事实是，按照北京市冬季天然气供应应急预案，北京的相当一部分商场、宾馆、饭店、写字楼降低了供热温度。   

　   宾馆、饭店的管理者们肯定没有忘记， 2004 年的夏天，北京的几家民间环保组织掀起了倡议宾馆、饭店“ 26 度空调节能运动”。当时大半个中国出现了电荒。   

　   “夏天少的是电，冬天缺的是气，一个城市不同季节呈现出不同的能源紧张，这实际上暴露了我国相当一部分城市在能源规划、能源调配使用方面存在的不足。”清华大学建筑技术科学系的付林博士说，均衡发展使用电力与天然气迫在眉睫。   

　   冬夏用气量比例至少是 6 ∶ 1    

　   北京市市长王岐山几天前在一个论坛上透露了北京天然气最危急时的状态：在 2004 年 12 月 31 日晚上，他突然接到报告称天津 储气库只剩下 4 亿多立方米天然气，而北京每天消耗的天然气达 2400 万立方米。当时的状况如果继续下去，就会出现春节期间供暖的大缺口。   

　   于是， 1 月 9 日北京市发布了冬季天然气供应应急预案，限制部分领域用气。   

　   北京市政府认为，今冬出现天然气供应紧张的主要原因是：华北地区天然气供给不足，储备气源不足；今冬北京市供暖早，供暖标准要求高，天然气用量增大；在天气预报暖冬的情况下，气候骤然转冷，两场雪后，出现 19 年来少有的持续低温，天然气需求量猛增；由于加大了煤改气、油改气的工作力度，全市又处于全面建设期，新竣工面积多，天然气的需求量增大。   

　   北京市天然气的主要供应者中石油称，为了保证北京天然气的供给已经全力以赴。但北京市天然气消费结构的最大特点是冬夏不平衡，冬天用气量至少是夏天的 6 倍。这应该引起政府决策部门的关注。中石油的负责人介绍说，向北京输送天然气的中石油陕京输气管道，日输气最大能力是 1030 万立方米，而北京市冬季每天需用天然气超过 2200 万立方米。   

　   为保证北京市冬季用气，中石油投资数亿元在天津大港建设了地下储气库。夏季，北京用气淡季时就把气储起来，到冬季用气高峰时再采出输送到京。   

　   但储气库只能起到调节峰谷的作用，而陕京管线输气能力是有限的。中石油的一位负责人说，虽然他们将采取加大地下储气库的建设力度、加快陕京二线输气工作等措施，但这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天然气不能总是夏天储，冬天用。如果继续夏储冬用，一方面，随着北京煤改气工程的推进，天然气的供应管网还要大量增加，而另一方面，天然气的大规模使用只在冬天的几个月，这也就是说天然气管道的建设和用户的终端设备都是为这个最高的负荷准备的，最终造成了整个管网的建设投资比较高，综合利用率比较低，成本居高不下。   

　   同样的投资浪费也出现在电力行业。中国电力联合会专家朱成章说，每年夏天有相当一部分的电力用于支持空调系统，夏季电力供应变得极度紧张，发电、输电、配电设施都要按夏天的需求量设计。可炎热天气过后，部分发电、输电、配电设施就开始闲置。   

　   中石油的那位负责人建议，北京市应该调整用气结构，提高用气效率。   

　   学者对“气荒”早有预测     

　   “对于北京市可能会出现天然气紧张的局面，专家们早有预测。”中国能源网总经理韩晓平说， 2004 年 6 月，当时最严重的能源问题是电荒，可是北京石油学会与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廊坊分院却联合组织了“北京天然气供气安全保障研讨会”。   

　   “那时专家们就已经意识到，天然气使用的现状是有隐患的。”韩晓平说。参加会议的专家还给北京市政府提交了一份建议书。专家们认为，天然气是一种优质能源，应该经济合理地利用。可是近几年来，北京为了改善大气环境，对采暖锅炉进行煤改气，直接燃烧天然气，这相当于把高品位的能源转变为低品位的热能，造成能源利用率低，十分可惜。专家们建议应该在有条件的地方发展以天然气为燃料的热电联产模式。   

　   什么是热电联产模式？清华大学建筑技术科学系的付林博士解释说，把天然气直接燃烧提供热量，成本很高。可是如果把天然气先用于发电，把发电产生的热能再作为供热系统的源头，实现热电联产，就会提高天然气的利用效率。而且现在还有了热电冷联产系统，可以在夏天实现发电、制冷、供热。这样的系统使得天然气在夏天也有用武之地，还能缓解电力的紧张。   

　   热电冷联产系统一般用于写字楼群，或者一个小区，一个商业区。它能实现一个区域内电、热、冷的需求。   

　   有专家算了一笔账，某个城市 2003 年采暖锅炉直接烧气 11 ． 8 亿立方米，如能采用热电联产的系统，先发电再供热，那么可以发电 50 亿千瓦时，之后还能满足部分采暖需求，而且发电收入至少有几个亿。   

　   专家说，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所有的天然气都用于热电冷联产系统，可是如果一个城市多有几套这样的系统，毫无疑问能极大地提高能源利用率。   

　   付林博士提醒说，热电冷联产系统虽然在学界和商界呼声都很高，但这类系统不是万能的，如果设计不得当，或者条件不适宜，反而会造成能源浪费。他认为，热电冷联产的模式只是一个技术层面的话题，能局部改善能源紧张，但要真正实现各种能源的合理利用，还需要政府有一个详尽的规划。   

　   城市能源规划需要细节   

　   中国能源网总经理韩晓平说，一些城市虽有了能源规划，但内容往往不够完善和详尽。比如，有的城市提出，未来 20 年要实现天然气用多少，煤用多少，可是怎样保证目标用量却没有细节回应，也不讲各种能源之间如何互补，充分利用。   

　   “细节”这个词在几天前也被北京市市长王岐山提及。他说，北京市天然气供应出现紧张是因为忽略了一些细节问题，而“魔鬼”就在细节之中。   

　   “有多少事情连数字都搞不清就把‘性’给定了。”付林对王岐山的这句话深有感触。   

　   付林替不少城市搞过能源规划，也看过不少城市的能源规划。在搞能源规划的过程中，他觉得最难的是各个部门几乎不可能提供准确的数字，包括各种能源在当地使用的具体状况、比例构成。本底不清，怎样规划？   

　  2003 年，朱成章在报纸上看到一个城市的能源规划征求意见稿，马上提笔给这个城市的管理部门写了一份建议书。在建议书中，他多次谈到规划缺乏具体的数字和细节。比如，虽然提出了节能的目标，可是并没有明确要采取什么措施才能实现。   

　   朱成章和韩晓平都提到城市的能源管理部门应该好好规划，电力、天然气、热力不能各自为战。电缺了就建电厂，气紧了就增加输气能力，结果就是夏天气用不了，电紧俏；冬天气不够，电又闲置。应该考虑建立统一的能源管理机构。